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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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鲁倩的时候，觉得她更象一个洋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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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g W3 B5 j/ _, e3 W5 R2 z0 A 一个聪明的姑娘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最方便的方式来打扮自己，张小桐现在已经到了那种随手扯一条旧窗帘也会穿得风情万种的地步，鲁倩在这方面照她差一点，说白了就是在内在修养上有一点小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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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S/ B3 W `- T0 m 至于其他方面鲁倩俨然已经是一个一流的明星了，拿捏得当，还把自己打扮得象换了新装的洋娃娃，正适合她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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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于新片宣传的鲁倩看见我之后立刻露出笑脸：“哥，你回来了？”脸上一点看不出来为我不告而别生气，果然几个月的奔走忙碌让小姑娘更成熟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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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b% d6 S& d% `. W0 o 我干笑：“当然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一点小小意思，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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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n7 n4 R 递给鲁倩一个埃及买来的护身符，小姑娘满心欢喜地接过去了。我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和小动作，在心里说真他妈强，演的真他妈好，其实很生气很不爽却看起来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照这个标准来看，她已经有本事去拿奥斯卡奖了——最好可以做到在别人拿走自己小金人的时候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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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 C7 G6 p% T+ l; W+ d) T 小女孩早熟的速度实在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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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h. R4 c 我陪着鲁倩吃了一吨饭，顺便跟鲁薇交换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和意见，吃了饭之后逃命似的匆匆走了。鲁倩也没拦我，但我看得出来，她有一点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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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I: p8 z$ a2 y 我在心里狂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这种暖昧态度下去，决绝一点总好过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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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6 r2 b* ]+ E9 M+ u5 C 鲁薇用一种近乎赞赏的眼神目送我离开，估计是玄幻小说里肯决绝地放弃美女的人实在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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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 m0 U, I& U 过了10月国庆，简单庆祝过我的生日之后，在外面跑得甚忙的郭振来了我这里一趟，跟我说了一下目前创业基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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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P; z" Y S 其实这些东西定期都有人汇总之后给我送过来，不过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些数字化样板化的东西，还是找我面谈。我们象几年前一样，坐在还没被扫荡干净的大排挡边上边吃东西边互相交流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当然，其实无论我们怎样重现昨日的景象，也只是一种可笑而拙劣的模仿罢了。看看我们身边跟着的这批神色不善的保镖就知道，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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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9 c( A+ v& b3 L, V 郭振的感觉和我差不多，我发现他也在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周围的人。我对他笑笑：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象苞米地里的熊瞎子？掰一棒丢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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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b( p5 u5 O, E 郭振若有所思点点头：“有点儿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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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7 I8 |8 z/ ~- w, D. H- O 我苦笑着摇摇头：“回不去了，人啊，往前走几步，停下来看看，就知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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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J" |, s6 S 郭振默默点头，把酒一饮而尽：“这小半年我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回头看看，这点成绩总算没愧对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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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s* E+ S% Q) r9 K “别这么说。”我看着他，“我也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身上有了能力和权利之后，能累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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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S5 t' X# b “那倒不至于。”郭振摇摇头，“就是看的东西更多了，觉得自己以前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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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是。”我说，“一百年烟消云散。咱们现在说的东西都挺可笑，不过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总算证明自己有一点本事的时候没太浪费，日子没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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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又喝了一杯，放下杯子问我：“行文，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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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能猜到他问什么，点点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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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认识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想过有今天了？”郭振盯着我，“或者说，走到今天，好象都是你算好了一样，我觉得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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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d+ M4 F$ s, A; m- v0 L6 I7 k 我笑笑，到底是聪明人，想的就是比别人多，挑了合适的时间地点场合问出来了，这种问题其他人就不会太在意，因为我已经造了很多蒙心的猪油给他们，早就忘了该问我这种深入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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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v- T! U. B 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一个反问顶回去：“郭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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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t. t/ m3 ~1 M* _0 m “我不知道。”郭振坦言，“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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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J* F7 z3 b/ {: ~ “你这样想，”我拿起筷子，放在酒杯上，“一个人，认识你就为了给你3 亿让你管理？而且几年前他还没3 亿可以给人，他能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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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z+ ]9 X. R& E2 K! l! K 郭振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如果真能算到，你小子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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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x& ~5 F# A, @" N" v “拉你们下水也不是没有原因。”我看着郭振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人分里外，自己人和别人，你们都是自己人，我宁愿让自己人多担一些事，也不希望外人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我这么猴急就把你拖出来了，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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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郭振说，“要不我怎么没犹豫？不是因为你缺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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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 l# L- x" T$ p% W “有些话说开比较好。”我说，“远哲啊金秋啊他们都算在内，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旁人。我有钱愿意跟你们一起花，有机遇愿意跟你们一起尝试，有了事儿呢 ……老实说我也不想一个人担着。这种事勉强不来，看你们，我觉得赚多少钱还是其次，人一辈子有几个朋友就很好了，我想的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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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Z$ ^7 x3 o2 G/ p" k 这些半真半假的话把郭振说得迷迷糊糊，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又仰头干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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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D0 e) S) e( |7 o4 ` “你再给我五个月的时间，我给你看看更好的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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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q+ V( F0 r, \ “嗯，”我点头，“小心天灾人祸，中国这两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水，我们多少得尽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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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郭振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让我去山区转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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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n. Q9 R6 { 我讪讪一笑：“你们都比我聪明，所以我不用干什么事儿，坐等着收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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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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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M$ ~; G0 f4 ~ p& z 我们交换意见的结果就是我支持他把创业基金顺着国家政策往大了做，在一年到两年内干脆完全依托在政府的旗帜下，这样一来基本上郭振也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机会成为关系网比较完善的中枢人物。有他和刘明耀两人并行，我们在势力上的保障基本上就算完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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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向他坦言，这所有一切的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兄弟，因为我们是兄弟，是朋友，我相信这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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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 c [8 X$ S( u 我给出去的是信任，希望收回来的也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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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这么想，做起来未必这么容易。我也就是跟郭振说一说而已，让他量力而行，千万别勉强，果真对此心领神会，他哪里知道，我也是希望他能够在1998年洪水来临之前尽量争取到一些势力和实力，能多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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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我们是顾不过来的，但有的三份力气，总不会留下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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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倩主演的电影终于要公映了，首映是在第10届东京电影节上，也就是11月3 日这个本来应该是1997年末《泰坦尼克》公映的日子，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中国不知名的导演的作品——看在和《泰坦尼克》是同一个影视公司出品的份儿上，《似水无痕》成了开幕式首映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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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y0 s- k1 b 在电影首映之前，我一直担心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行，毕竟我对自己坚持的理论还有一些怀疑——一部普通的商业电影可以商业操作变成大片和精品，但在某些特定场合，一部电影的好坏完全要取决于他的观众口味和作品本身的品质。在电影院放、在电视台上打广告我都可以大言不惭的声称片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贵，甚至如何如何后现代主义前列腺思维什么的……但在电影节上想获得成功和轰动，唯一的标准就是打动那些貌似铁石心肠的嘉宾和评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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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v0 t* j; l" }$ b: z 我不知道刘宁能不能做到，但我宁愿相信一个这样无名的年轻人，皆因我坚信，在我的祖国，有着千千万万这样那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他们目睹着世界的变化，希望一展身手，和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一个投机钻营占了许多便宜的鼠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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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6 w6 d7 P7 \ W 最终刘宁还是没让我失望，《似水无痕》轰倒了一干挑剔的影评人，在我的授意下刘宁把装腔作势的艺术腔和商业要素之间的比例拿捏得十分恰当，大叔大婶们看了这个电影之后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小孩们看了觉得自己成熟了几岁，电脑特效不着痕迹，又有一些刻意的让人回味的细节。对于亚洲电影行业来说，能出现这种巨额制作费砸出来的商业片已经很难得了，拍得不烂更是难得。很多嘉宾不吝赞美之词的表示：“亚洲商业电影的春天也许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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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东京电影节开幕式现场报道之后，我赶紧给付晓飞打电话：“喂，那个抱被卷的，赶紧给我去把剧本搞成电影小说，跟德国法国美国日本的出版社联系，同时出版。这笔钱要是赚不到，你就可以回家一直抱被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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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晓飞在电话那边倒吸了一口冷气：“哥哥，你不是真的吧？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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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我说，“电影放的差不多的同时书要出去，卖不动我从你年终分红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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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付晓飞狠狠道，“我尽力吧，做砸了也不许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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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5 u& l8 F# ~6 r& F “你放心，现在抱被卷的生物不多了，我怎么也得留一个珍惜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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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i7 \- C, a1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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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完付晓飞之后，我开始忙着给张小桐继续写那份奥斯卡得奖感言。11月初的时候美国电影学院已经寄来通知，表示《泰坦尼克》成为有史以来入围奥斯卡奖项最多的一部电影，在众多的奖项中，除了动画短片之类的奖项之外，《泰坦尼克》差不多都获得了提名，这也意味着，今年最大的电影赢家很有可能就是泰坦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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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结果，我不意外，《泰坦尼克》几乎是世界上票房最高的电影——或者可以去掉“几乎”两字，就是最高。在这种巨大的前提下，即使这个电影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也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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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这一步走踏实了，很多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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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泰坦尼克》票房狂扫之余威，《似水无痕》开始在亚洲地区上映，确切一点说，东方人的故事才真正属于东方人，而且电影这个东西它本身就和大多数艺术手段一样，越民族越世界。如果像日本人那样专门搞迎合欧美人口味的东西我觉得一定会死的挺惨，坚持工业化本民族特色的东西才是文雅渗透的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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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2 E' `7 k2 F7 ?$ d+ S5 P 原本计划在10月份跟已经结婚了的詹姆斯。卡麦隆进行一次会晤，可惜此时他正忙着蜜月，这件事一直拖到11月中旬才进行。詹姆斯把他老婆也带到中国来了，摆明了是让我出机票过来蹭饭，这个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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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G3 f& [5 W 我们这一次见面和上一次见面相隔了差不多两年，詹姆斯在这两年里很显老，我觉得要么是被现在这个老婆榨的，要么是因为《泰坦尼克》没有票房分红伤心的，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依然肯踏上中国的土地来见我，说明他还是希望合作成功的。美国人没有 “上赶子不是买卖”的说法，大胡子导演自己而言，并不觉得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导演主动去见投资人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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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m# ], a% n% y5 R1 x+ I 这一次我们没有俯瞰上海的街景，在一个接近封闭的会议室里，我笑着问他：“去电影院里看过自己拍的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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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詹姆斯说，“在剪片的时候看了很多遍，后来跟朋友也看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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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电影史上最昂贵的剪片啊。”我开玩笑的感叹，“一刀100 多万美元，够救助不少失学儿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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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3 v1 y1 V V. u ` “想拍好电影总要付出代价。”大胡子说，“剪片是为了电影更顺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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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p* e/ G" G “我知道，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拍特技要求更高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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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技要求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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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E4 o7 _+ B5 l3 E, ~# k- O “这样……”我伸手出来给他比划，“我有一个很好的题材，关于中国古代神话的，你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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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u# ~" d+ \4 f) k2 g: s2 h “中国……古代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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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y4 H9 W+ v7 [/ N “是这样的，”我解释，“我们有几种题材选择，第一选择是关于一些仙人的故事，他们用剑作为自己的武器，在天上飞，都过着自律而谨慎的生活；第二选择是一些关于城市里会‘功夫’的人，‘功夫’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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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这种类似于循循善诱弱智儿童的谈话方式很没语言的詹姆斯。卡麦隆点点头： “这个我懂。”那表情好像我在侮辱他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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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Z! }& J w7 _ ] O4 q 我摊手：“知道您对日本的漫画很有兴趣，您是很喜欢木城雪户的《铳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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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不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会他还没对外承认自己喜欢日本漫画呢，只能对我的未卜先知再次表示惊讶：“是的，我很喜欢，它的世界观非常让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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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4 J& F& F% s6 {9 j1 w “东方的神秘主义故事都是让人激动的。”我说，“我向您介绍一部叫做《蜀山剑侠传》的小说，您可以读一读，如果觉得有拍的价值，我们可以继续深入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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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K) e& \3 q 顿了顿，我暧昧的笑笑：“您可以把这次中国之行当作蜜月旅行的加长版，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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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M4 g2 Y" b( `5 C 詹姆斯犹豫了一下，估计是衡量了一下立刻回去和在中国呆一段时间之间的差异，最后点点头：“好，有比较好的英文版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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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7 }* v8 b" o “有，我还可以找个人给你讲讲相关的故事。《蜀山》在中国的地位很高，很有想象力，我觉得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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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 \: T: Z7 Z, m4 G9 I# W 詹姆斯。卡麦隆没再说话，拿过两个选题的大纲慢慢看下去，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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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E3 b8 W+ C 我在脸上保持了神秘而稳重的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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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C/ i9 F 在钱和自己志向没有大冲突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妥协在哪一边呢？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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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快进入1998年，盗版光盘的生意我打算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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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塔尼克》是自己盗版自己的最大案例——基本上，盗版的收益比正版高出五成，全国很多人民都托盗版之福看到了这部电影。1997年是失业率如此之高的年份，很多人不可能掏得起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一部沉船电影。几块钱一张的光盘在收益上能卖过几十块钱的电影票，也只能证明中国人口众多市场潜力巨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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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之前，毁灭性打击盗版是几乎不可能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很多地方，文化传播要靠盗版，连中央电视台都随便用外国配乐而不给钱，更何况其他人？我们从小到大看的听的了解的有多少比例是盗版？恐怕没有人统计过，但我觉得如果把这些内容抽离出来，97年最大的盗版生意在TV游戏的光盘上，同时还有一批国内几乎不可能出现正版的电影，譬如一个一个被封杀的第五代导演的作品，以及绝对不会被引进的一些影片。中国的大众艺术以及很多东西都需要更廉价更方便的方式传播，没有一些比较方便的流通手段，这些人出头的机会就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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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d0 N& ]3 s* J( j 当然，现在我们做得差不多了，转手出去也一样有人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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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姜博士把盗版光盘生产线转手到东南亚其他国家，把厂房用来扩建VCD 机生产线的同时，花了一个多星期看完《蜀山》的詹姆斯。卡麦隆告诉我，他决定接拍关于中国仙侠题材的电影，即日起开始改编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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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圣诞将至，张小桐的生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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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X; q ~6 b, \+ t* m% b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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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平平淡淡地过了。我知道如果每一年都波澜起伏的话，结果很可能是任何波澜都无法让我们激动。人要懂得调节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律的生活是不可取的生活。一个人得到再多，不懂得调节自己的生活也无法得到幸福。而我每次审视自己以前的生活，尤其是没有得到重来机会之前的生活，我似乎都是一个不知节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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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偶尔我也奇怪，明明每个人随时都有悔棋的机会，为什么只有在如此彻底的重来前提下我才懂得反省自己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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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是一种信念，然而自省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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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I1 c/ Z2 ? 圣诞节之后，也就是欧洲和北美软件热卖风潮之后，我喊来刘明耀，给他吩咐下去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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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自然就是网络游戏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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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耀不懂什么叫“地推”，我不得不给他解释，如何以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推广网游，尤其是通过Netcafe 一类的场所。网吧这种东西国内还没开始大规模流行，现在还是《C ＆C 》和《航海纪行》并存的时代，能上得起网的都开始尝试着玩网络游戏了，MUD 时代基本消失，直接进入到图形网游时代。当然现在的网络条件限制了游戏的复杂化，同时也导致了游戏玩家抱怨连天——但条件如此，大家骂归骂，玩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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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市场推广这种事一直不是特别看重——在我看来，作品本身的品质才是最核心的东西，所谓推广和市场部门之类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这种事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年一个正在做某韩国二线网游国内代理的朋友看了一个高品质游戏的宣传动画之后问旁边的人： “我们干脆直接跳槽吧……”由此可见，卖吆喝的推广人员最希望的还是卖好货，而不是把货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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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详细地向刘明耀解释了97年中保洁公司曾经在中国很多人口密集的农村所搞的宣传活动。那时保洁在农村市场上的占有率很低，主要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保洁的牌子，也不知道汰渍洗衣粉如何能强过许多国产品牌。保洁的营销人员以村为宣传单位，采用面对面的宣传方式跑了很久，最终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这个经典案例很多人都记得，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网游运营也发展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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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i a, x& v 网游所针对的“村子”自然是网吧，地推这种形式虽然相对来说比较没用，但好歹聊胜于无。我们总要在EA风光无限的欧洲有一些行动，以示我们如此看重这个对手。当然这种尊重只要维持到1998年3 月过去，亚洲金融风暴基本结束，EA就不太可能跟我们在一条跑道上继续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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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耀在将信将疑中拿了我的地推草案走了。欧洲是小白鼠，试验着玩儿的地方，反正这个花销也不大。不过从此以后大概又会多出一种“网络游戏从业人员”互相讨论着品质跟推广的两难局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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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任何事业都是要有人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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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a$ i) a 旧历年底，准备着过年的大人们四处奔走。我心里惦记着一些事，打算南下去跟姜博士碰一次面，然而在这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我心中有一个顾忌——如果去深圳，我免不了会想去看艾琳，这不是好现象。也许一个男人心中有两个以上的女人是正常的，但总在一时间段里抗拒不了两个女人的诱惑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对于艾琳，我始终还是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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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该是个被大嘴巴抽死的傻逼，吃了锅里的惦着盆里的。当初跟张欣擦身而过的潇洒决绝哪里去了？当时用温情和爱怜充满自己内心的那个周行文又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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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个人的痛苦不是他不知道选择，而是他知道如何选择却无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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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 c" y 这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无法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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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半夜睡醒，我会望着天花板想着那些无比清晰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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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忆的深处转了几个轮回之后，我总会在黑暗中告诉自己，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麻烦，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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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朦胧着眼睛看着街头人来人往的忙碌，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也看镜子里自己可笑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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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0 e `; t 一个人想要坚定，果然还是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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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b! T. K' v9 `3 i" w& K 留在中国的詹姆斯。卡麦隆完全被《蜀山剑侠传》的想象力吸引了，还为不能看到中文玄幻小说最大的坑“第三次峨嵋斗剑”扼腕叹息。要知道还珠楼主把这个情节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说差不多了，就是没写这个，然后这位作者和历史上无数著名作家的太监理由一样，驾鹤西游去了。无论是曹雪芹也好还是还珠楼主也好，或者掉了脑袋的胜利女神和缺了胳膊的维纳斯也好，他们统统证明了一件事：凡是最好的东西一定要有一个大大的缺点，让人每次想起来就挠头，甚至忘记去挑那些小缺点。所以很多时候我挺理解那些在网络小说下身留一个缺口的强者们，这实在是让人铭记的好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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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l; P, }5 b5 } 这段时间他不仅看了《蜀山》，还顺便看了无数香港武侠电影。90年代初到90年代中期是香港武侠电影的黄金时期，这段时间里武侠片成就了很多香港导演，我让詹姆斯看这个，目的也是希望他能多了解中国武侠片所表达的那种侠与义的境界，虽然他未必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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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麦隆是个看了鸡蛋想吃鸡的人，在看完徐克程小东杜琪峰等人的作品之后，干脆提出要去一趟香港，拜会一下这些名导演名指导。对于这种要求，我自然巴不得地送他过去，去到那边学习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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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H5 _% @$ a5 d L0 q# p0 z 同时，我也希望这是给香港电影人们发挥的一个机会。倘若媒体上报出来詹姆斯。卡麦隆《泰坦尼克》余热未散就跑到香港钻研功夫电影，好莱坞许多大投资商就会立刻行动，其速度不亚于被色狼追赶的少女或者被我追赶的刘明耀。懂得把握机会的香港人当然明白这种机会应该怎么利用，这样搞起来把“功夫电影”的热潮提前几年在好莱坞推广开，所谓的香港电影萎缩这种说法也就可以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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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小姨想去香港买些东西过年的时候送人，张小桐顺便就陪詹姆斯夫妇到香港去了，目前凤凰卫视已经达到常规项目收支平衡的情况，她也该在香港露面鼓舞一下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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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i) t) e) N; ] 张小桐去香港因为有父母同行，我自然不好死乞白赖地跟着，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跟这些手下们交心玩。由于大忙碌的方向都很分散，我也乐得一个一个换着跟他谈人生理想。离开中国这几个月的全世界游历让我有了更多时间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学，一个人的理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是完善且完美的。以前我了解其它民族，其它生活方式的人只是停留在道听途说和理论的层面，真给自己一个机会在全世界走走，什么样的人都见一见，我就能立刻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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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想法和理解总是要有偏差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就是真肯拿别人的处世哲学来认真衡量自己对错的人很少，人在群居生活中习惯了封闭自己，顺便也无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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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p4 k: i5 F& Y 所以我现在很少说那种让人激动振奋的话，只是一是一二是二这么说些实在东西，这种变化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人从少年得志慢慢变得更成熟的表现，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时间来反思自己当年生活中每一个小错误，所做所说自然也就稍微能让人觉得稍微满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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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7 ]$ X3 n9 Q, s6 h 我知道，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譬如关心别人，譬如在人情世故上更内敛更让人觉得温暖，譬如在无限未知的苦难中慢慢适应和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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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和周世昌他们开完会，我觉得日子快到春节了，就喊马兰跟我一起出门去买些东西。我对这个沉默少言的大姑娘很有一些好感——当然不是那种好感，只是我个人比较欣赏能沉得住气内敛的人。看得出来她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偶尔我能看见她手臂内侧和腿上有淡淡的伤痕，听三哥曾经轻描淡写说起过马兰以前的事，好像是个很叛逆的姑娘，因为受不了家里后妈的虐待跑出去。在外面晃了几年，吃了些亏，性格大变，后来三哥帮她平了以前的一些纠纷，生活算是安定下来。如今父母一殓，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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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能理解这种生活状态，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性格决定命运，既不想靠男人，也不喜欢感情生活，随便让日子继续下去，没有什么目的，也比较缺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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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三哥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和张小桐都是那种重感情的人，把这样经历的人往我们身边放，难道不是希望我们多带来一些暖色给她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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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要带她去买东西，马兰稍微一愕，不过也没拒绝。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对自己人是典型的温情派，这种好意她自然不好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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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W. G9 B" l/ o9 A6 }7 Q 我知道马兰是一个人住，想起去年春节她似乎是一个人过的，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春节的那种酸楚一一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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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马兰说：“干脆这样，春节过来一直过吧，好过你一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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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头攒动的商场里，马兰有一点犹豫一点迟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倒不是什么感动，而是有一点受宠若惊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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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 R$ b/ j: W, r& l+ m1 B 我跟马兰继续走走停停，我给她建议该买什么东西，对于一个人住的经验我比她还丰富，说起一些自己处理家务的细节都头头是道，马兰听得很是惊奇。她哪里知道，我正是在独立生活之后才懂得去照顾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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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d9 f2 `& |& G6 h 我们从商场的一层逛到四层，最后停在了三联书店开在这里的分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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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看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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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C5 S4 v9 m 马兰有一点犹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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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肩：“一个人的时候，看书是比较容易打发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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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s1 ]$ x$ N- [! C7 R2 X 马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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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马兰正在挑着书，忽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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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文，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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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E! K& ~$ l4 X2 t1 P$ | 我回头，看见亭亭玉立的张欣，还有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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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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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造物改变世人最强的手，隔了几年之后看见张欣，她已经不再是脸上只有淡淡的让我仰慕的痕迹，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漂亮活泼的少女，表情从容，一脸自信而稳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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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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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笑，对她点点头：“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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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一点激动地看着我：“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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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i* E, O/ K) @! } 我点点头：“还行。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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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马兰听出我们似乎是老相识，便没有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欣，默默走到一边随手翻着三联的书架，给我和张欣留下空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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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三流言情剧如果碰到这个桥段必然是镜头回拉，旋转回放，中间穿插各种回忆片断反复浮现，最后定格在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脸上，音乐响起，大家已经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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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Y5 b5 x+ i2 Z4 |, l 很不好意思，虽然生活比小说更离奇，但此刻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趋势，显然证明我距纯粹的言情剧主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面张欣的表情渐渐趋于平静，看来时间果然能冲淡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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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夏天要去北京了。”张欣此时依然保持了她的淡然，“学英语，我妈让我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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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D7 ~- B1 z A 我“哦”了一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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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K* E# F$ F- Q6 L' h( B “加拿大。”张欣看着我的眼睛说，“听说那里的中国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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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好，方圆几里地都看不见人……”我被张欣盯得心里发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那里的中国人也不少，比其它地方多帅哥，好过去英国，都是丑八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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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静静等我说完，才慢慢开口：“我听说你现在很厉害。你不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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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 A; {/ U “不读了。”我默默低头，“暂时不读了，以后有机会，总要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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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Z4 ~ M" ]. W1 ]2 V 张欣笑起来：“你总是这么自信，真佩服你。”
, \) f+ P# l' G7 K1 C
. w! B# u4 G3 ^( u& T) x 张欣笑起来还是很好看，让我忍不住盯着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觉得心中那种曾经会被微笑和温声软语动摇的感觉已经慢慢变淡了，人的成长就是要战胜不成熟的过去，不管这成长代表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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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值得佩服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内心惨淡，“不用上学就得做更多的事，一样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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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l! K: x9 B2 X0 V& D “麻烦？”张欣有一点理解不了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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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说。”我苦笑着摇头，“反正麻烦天天有，当不当学生都一样。去北京的话，好好学着吧，出国……出国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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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9 E1 T, t7 i/ [ 张欣低垂眼皮：“我不想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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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心中对长长睫毛垂出一抹惊人美丽的她说，我当然知道，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强迫你去接受，去熟悉，等你习惯就会忘记当初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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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J, b$ p6 r2 K 习惯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辉煌和梦想，这多可怕，又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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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如果出国有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我想我能帮到你。加拿大没有好的中餐馆，不太适合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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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接过我的名片，仿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地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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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x# b5 D1 }! K 我舔了舔不知何时干起来的嘴唇，对张欣说：“祝你一切顺利。”
! r' q& r- I" R8 y' `! |3 s
; k ? v* J, r( z 张欣迟钝地又回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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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去抓马兰的手：“姐，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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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 e: Z) s- L' e* G& k2 O 走出三联书店很远，我回头遥望，还能看见张欣站在玻璃门口看着名片发呆。我想，我知道了这次深圳之行自己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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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H" ?, n# N) N 晚上跟张小桐通电话，我说起白天遇到以前学校里那个小美女，张小桐听了咯咯笑： “怎么还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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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你能更开心。”我跟她说老实话，“这种小事瞒着您太没意思了，我觉得吧 ……反正我说了您吃点小醋之后更多的应该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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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8 D$ A4 c) j4 ? “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张小桐嗔笑道，“听起来像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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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打哈哈，“我可是读遍天下情书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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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9 ^( {4 C% _; e+ M' ]7 Z9 l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小桐用我说过的话回敬我，“一天到晚没正经样……喂，说起正经，3 月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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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当然要去。”我笑嘻嘻地道，“我要看着您做获奖感言报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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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1 b A: n1 d “说得跟拿到手一样，哪有那么大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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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没错的……”我极其恶劣地模仿刘德华，“不过去的时候记得多穿点儿， 3 月份洛杉矶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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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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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桐在香港逗留了一个多星期，把诸多事务都处理完才赶回来。这其中包括一次凤凰卫视的董事会议，两个回归后必要的政府活动和跟香港电影协会合作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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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 y8 |& v- c 詹姆斯。卡麦隆是典型的视觉派导演，与喜欢玩花哨并擅长没钱拍大场面的香港导演们一拍即合。97年香港导演会还没解散，不少人众志成城地希望把香港电影搞上去，娱乐片的题材和内容层出不穷。詹姆斯。卡麦隆和一些闻风而动的制片人到港研究武侠片可以说是极大地鼓舞了香港电影界的士气，好莱坞的投资额度对香港来说无疑是金矿级的—— 香港电影的平均投资额才300 万美元，听起来都可怜。
www.qmzw.com与此同时，蔡青已经开始着手去洽谈《蜀山剑侠传》的版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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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 c9 c7 [& K 根据版权法，还珠楼主还没去世50年，其女儿李观贤，也就是《蜀山》中李英琼的原型也于前两年去世，版权问题我倒不用太操心，有诚意和钱自然能要得到，况且这部书距作者去世也快40年了，离真正共享的日子也不久矣，估计没人会愿意把版权抱在手里让它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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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日程安排，我和张小桐几乎是擦肩而过，我动身往深圳走的同时她也必须要回来，春节前不断的有各种活动要参加，尽管她可以回绝大部分活动，但是一些必要活动已经让人觉得时间不够用。横竖我们也是天天对着的，暂时分开几天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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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心态还是别跟张小桐一起去深圳的好。我这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不是很好，不希望在她面前露怯，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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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3 m9 T0 ^1 j. v- {) c 我为自己这种可笑的中年人心态而惭愧，却不得不这么做。今年春节来得早，1 月底已经是春节了，我在家草草过了春节，在年初四就跟马兰还有蔡青一起动身往深圳去，而张小桐正好在这一天从香港回来，我们除了通两个电话互诉衷肠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这一次我依然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反正只要过了初一火车票立刻多到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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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条线，从沈阳出发，直奔广州，连火车站都不用出，转车到深圳。这一次我们的行程相对低调得多，我主要是来跟姜博士探讨新解码技术问题，这方面我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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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士在97年中把家人都接到国内来了，国内事业的如火如荼让他很满足。这位曾经在美国人和日本人熏陶下很有了一点社会优越感的技术人员看到全中国那么多人因为他的产品而发生巨大改变，总跟我感慨世界上太多国家需要丰富的资讯。我每逢这时就笑，知识和资讯就是权力啊。当一个人知道的足够多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赋予了足够的权力，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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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b0 d6 h/ T 千百年来，世界总是以金字搭状组成，保存知识的人总是一小部分。后来知识开放了，讯息却又被控制。只有当两者的开放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所谓的人生而平等这种屁话才有一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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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基础是交流，宽容的前提是睿智，这是出于一个社会个体应当明了的最简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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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p: p% P) q1 \% ]6 T7 s" V 大年初五的傍晚，我们到了姜博士在宝安区的住处。现在这里依然很少人，姜博士跟妻女在客厅团团围坐着吃饭，一起的还有工厂几个高管，看样子春节谁都没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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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L: M0 h! P: x- h 由于到访是突然性的，让姜博士很有一些意外，我们到的时候也不太对劲，正赶上人家吃饭。蔡青的身份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她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我们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姜博士，顺便说了一番新年应该说的话，让这位美籍华人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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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场的人太多，蔡青不得不调整战略，借花献佛地送给在场的人每人一个红包，这些红包本来是打算到开会时候发给劳苦功高者的，但现在场面如此，不能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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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谈笑下来，诸人都很满意，显然蔡经理除了姜博士之外，也很器重他们。不管是不是人才，被人重视的感觉肯定是好的，这谁都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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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旁边没什么事儿似的看电视，凤凰台正在做关于旅游的节目，现在很流行新马泰十五日游的那种春节套餐，主要针对的是内地客户。香港旅行社从来都没想过，内地的市场居然这么大。内地虽然城市人口只有三亿多，但这三亿多刨除普通工薪阶层，刨除青少年儿童，刨除老人，刨除忙得没法旅游的，其数字依然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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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v. l* T* g: Q: I& w 要知道，从80年代开始，中国很多流行趋势几乎是跟着香港走的，民众对香港和东南亚生产电视剧集的诸国都有无限的神秘感和向往。97回归之后，政策的落实，大形势的变化导致了各种合作和业务的开展，香港人这才发现，原来内地也是比较好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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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所谓发现也只是针对后知后觉的人而言，在这之前无数港商在内地的成功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那时没发展成全民运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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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经济经过亚洲金融风暴之后也受了不少牵连，尤其本地一些投机商跟着趁火打劫，虽然有中央的资金援助，也着实乱了一阵子。这会全民目标都瞄准内地，以为在内地能赚到什么钱，深圳这边投资的人陡然多起来了，某个做掌上PDA 的集团也已经在国内开始了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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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也都知道，那个集团在国内建立的新公司叫恒基伟业，那种PDA 叫商务通。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的广告后来喊了很多年，国内的PDA 热潮自此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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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里看了一会电视之后，这些来吃饭的厂里的各部门头头们都知机地告辞了，姜博士送客之后请我和蔡青到书房去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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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f0 O1 d+ I0 g. g# o! @ 姜博士的书房收拾得极其美式，米白色的简洁风格，除了电脑和旁人不一样之外，别的都很中规中矩。我站在书架旁随便看了一眼，多数是关于媒体发展的资料，其中大半是英文的。这就和某些人用名著来软装修要高明得多，书么，自己不看不用买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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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B8 ~% e0 p3 R$ d4 x6 Y2 c 姜博士支开妻女，给我和蔡青泡茶，黄山毛峰的袅袅香气慢慢升起。我抽了一下鼻子，接过蔡青递来的茶杯，低头闻了一下，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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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0 F+ z7 J b0 D# s 姜博士站在我身后，笑着问：“怎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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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说，“我在想，光盘媒体技术出现之前，储存这些书和资料要多少空间啊 ……现在好了，几张盘搞定。如果新的媒体技术出现，大概一张盘就能装下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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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技术的革新还没这么快。”姜博士叹了口气，“现在为止，CD和VCD 还是主流，我估计要持续到99年或者2000年才能有大规模的更新，民用技术毕竟是要靠经济和商业运作来推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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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l0 _; d# ? “日本不还是VHS 录像带么？他们在电脑硬件革新上好像很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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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这么说……”姜博士抽起一本名为《菊花与刀》的美国人写的日本文化书， “东芝和夏普这些公司在技术革新的力度上远大于世界上很多知名企业，你看东芝笔记本电脑和IBM 的硬件战争就知道了。只能说他们的民用空间比较小，不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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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B4 S6 |8 \, U! h/ n9 m( q: c “是短期内没有什么市场吧？”我说着就想起除了中国很少有国家使用高压缩率格式存储电影这件事，足以证明在某些方面，外国佬都很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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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可以这么说。”姜博士喝了口茶，我就算不回头也能听见声音，“现在DVD 的使用率其实已经在逐步提高了，但价格始终是个大问题，6C不肯考虑降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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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J4 @0 F “他们会降的……”我回头淡淡一笑，这笑容之邪恶，连在一旁坐着的蔡青都忍不住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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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士一下子明白了我要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传播途径有问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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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P+ u1 u. M7 E, Z6 ^& y 我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冲蔡青扬了扬下巴：“蔡姐，你觉得咱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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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e+ N- q2 Z' C 蔡青想了一下，回答：“媒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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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E1 i+ j' Q8 `3 Z. I 我点点头，回望眼神尚有一些迷茫的姜博士：“您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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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0 g* c, Y/ j) E1 e4 @& D 姜博士摇摇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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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4 y4 d2 a5 N 我摸摸下巴，把茶杯放下：“这么说吧，姜博士，您觉得破解这个东西需要多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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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士自然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自信地笑了笑：“我现在已经破解了，DVD 的加密工作有我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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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摇头，“我是说，做一个程序，有这个东西之后，随便谁都能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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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i8 e. w5 o" ^ “这个也不难。”姜博士快步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如果专门搞这个，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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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c+ {5 i0 v, e U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蔡青，蔡青被我看得心里直发毛：“行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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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摇摇头：“你们说，如果……如果今年开始，在互联网上忽然流传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这个小东西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能让DVD 的加密技术完全没了用，情况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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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k# J' J! }6 h: O4 \ 我这么说蔡青就明白了，美女姐姐掩住嘴笑：“你怎么这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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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y/ Q( A 我板起脸：“这叫坏么？这叫加速产业成长……妈的，怎么我自己说着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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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对蔡青说的那句话也解开了姜博士心中的疑惑，他当然很想知道我怎样去传播 DVD 加密破解程序，蔡青说媒体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等到我说起网络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么开放的平台，还不是一撒就撒出来了，而且查无可查，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不是最好的发布平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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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两人耸肩：“你们说，如果这样的话，半年后是不是DVD 价格会大幅度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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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s- S6 H7 d2 ~ 姜博士苦笑了一下：“你要想清楚，现在你也是媒体集团之一，也在拍电影，你要是觉得自己无所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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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肩：“以有限的代价换取整个产业的提前成熟和更新换代，我自己觉得是无所谓的……再说，不就是钱么，钱还不是人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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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6 S0 _0 @4 f% e4 L3 }9 k9 d* W 姜博士摸了摸自己已经微秃的脑门，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有意思。我下个星期把它做出来，很小，大概只有300 多K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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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s% `. b9 u8 Z: }" s 我点点头：“随便找个地方，放出去，之后在网上自由流传的事儿我们来操作，保证一个月后满大街是‘原版清晰DV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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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f+ N+ E" `1 Y 书房里的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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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之后，我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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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V# L0 L( |6 s. q 姜博士坐到自己椅子上，听站在书架旁边的我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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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 M; I& [9 b' x8 ~1 X2 t “姜博士啊，我们现在收购的技术企业也不少了，能不能整合出一个团队来，配合您正在搞的新媒体技术，做出一种免费传播的Windows 下比较节省资源的媒体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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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士一愣：“微软不是在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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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们的东西始终不太能行。”我说，“其实大多数人只相信Mpeg格式的东西，除非新格式在某一方面有优势，否则他们不会考虑。微软做媒体格式更重要的是希望积累媒体兼容的经验，更方便的让自己的系统能拥有超越其他操作系统的媒体优越性。我是希望咱们搞一点更简单的，单方向的东西——比如，如何能在网络传输速度比较低的情况下实现视频网络播放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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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 } j2 c( C/ O# i7 p/ c8 C 姜博士仔细想了想，沉吟道：“有一点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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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F s6 t3 n8 z: W. s) c 我笑笑：“没关系，我们现在有全世界最好的显卡品牌之一的技术支持，还有有线电视网络点播专利，也有最好的视频加密技术，我就是提一个概念，具体实行还要您亲自来做。行与不行，和现在正在开发的技术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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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士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出自己正在研究的数据，给我们讲解目前为止的开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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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讲讲到晚上十点多，姜博士才发现自己有点兴高采烈过了头。幸好我和蔡青都不是那种听别人讲东西能睡着的人，在姜博士歉意的目送下，我们离开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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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C0 ~$ m& e! y 在姜博士给我们准备的车上，我看了一眼蔡青：“姐姐，说吧，今儿晚上去哪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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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3 n; a: V2 o9 K, e 蔡青淡淡一笑：“怎么？你不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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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没语言了，“是不是鲁姐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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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间啊……”蔡青望着车外一片茫茫山野，笑道，“女人之间的谈话是不能让男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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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咱别想这些了，先去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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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青看着我，眼神里也有了和鲁薇一样的赞赏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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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之夜我辗转反侧，有些事就是这样，能做得出来，说起来也漂亮无比，然而其中的酸楚和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仿佛这世上的一些秘密一样，永远留在某个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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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我在深圳逗留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要做一些决定，开一些会，顺便四处转转。蔡青比较忙一些，我比较闲一些，我几乎是全程陪着姜博士把DVD 录制破解软件做出来了。我第一时间把这份东西快递给郭振，由他想办法散播开来，照这样，三月底估计就会有完美破解的全盗版DVD 光盘出现。东南亚的那些盗版商的敏感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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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1 |' m* j% o: S/ U 我到底还是带着一点遗憾离开了深圳，临走前蔡青又问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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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去见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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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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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 @5 L o9 y( I; Z" q, s 站在车站，抬起头仰望，天空湛蓝，难得的晴天。有一些曾经在我幼年是被赋予无限幻想的云飘在空中，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美丽的天空之城？少年和少女最后走到一起是否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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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 V* a5 {3 B5 |6 d, f" ] 眯着眼睛向山仰望，我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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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1 e1 M( d0 A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但我们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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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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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3 A6 I2 x 2 月剩下的时间在组建暴雪韩国分公司和不断调整欧洲网游推广方式中慢慢度过。韩国对于外国人来本国投资做网络游戏很有一点抵制，不过在政府大力推广流行文化的政策支持下，总算顺利完成了预计目标。对于韩国来说，现阶段大力吸收日本和美国的一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能在之后几年内迅速反攻东方流行文化市场，跟这种虚心学习别人文化的态度不无关系。尽管很多人声讨过韩流文化，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声讨韩流文化的人没办法证明自己国家也能出产一样受欢迎的东西。这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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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Z B0 f) ]. S% C 抵制永远是没有用的，要主动创造和反击。正如韩国没有抵制日本文化，最终导致了韩国游戏电影音乐等等在日本的流行一样，也正如日本接受了美国那一套调调之后又反过来占领美国一样，没有柔韧和包容，没有坦然面对的态度，自身的进步将极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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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底，受美国电影学院的邀请，我和张小桐动身往洛杉矶参加第七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临行前我又一次检查了张小桐的获奖感言，我希望这一次讲演能成为打动世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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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k$ {0 d$ M f 我期待着。
